全国老兵创业英雄榜 军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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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第五届舌尖上的影响力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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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东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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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岁时我在威虎岭村当马倌,天亮以前在大草甸子里看着马吃草,它们的肚子圆了,去拉犁蹚地,我成了闲人,就去学校教室的窗外站着当“旁听生”,特别爱”观摩”音乐课,看老师弹奏脚踏风琴,教学生唱歌:
“太阳光金亮亮,公鸡唱三唱……”。
学生们大声唱,我在心里不出声地唱,差不多能同时学会。
放学以后,校园里只剩下工友一个人,我大着胆子进去,抱起扫帚扫院子,提着喷壶浇花,然后得寸进尺,进入教员室,扫地,擦桌子,擦风琴,顺势打开琴盖,一面小心翼翼地擦拭琴键,一面用眼睛瞄着工友,见他不加制止,就忍住心跳,坐上琴凳,学着老师那样,脚踏手按,让琴发音,细听细品,在一个挨一个的白键和黑键里找“调儿”。
风琴很赏我面子,几个黄昏过后,渐渐地随着我的手指,发出来歌调儿了:
“花儿醒来了,鸟儿忙梳妆……”。
我激动,欣喜,急忙往脑子里记。回家以后去井里挑水,来回的路上,嘴还要哼唱,手还要在扁担上此起彼落地弹。
家境好点儿以后,我入学插班,当了两年“在籍生”,听说县里招录教师,就带着小学毕业的文凭去报考,被拒绝了。文教科的主考官说:“你才15周岁,不能考!”
我说:“我会弹琴唱歌,能当音乐老师”。
他不信。我说:“你抬一架风琴来,我弹、唱你听听!”
他领我到二小学,看我弹唱以后,准许我参加笔试和面试,录取了我,给了我弹琴,教学的资格。
我自学乐理,练习视唱,订阅音乐期刊,教唱最新发表的儿童歌曲。学生们很感兴趣,轮到哪个班上音乐课,学生们都争先恐后地来抬风琴,抬抄歌曲的大黑板。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、《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》……,一首首好歌,几乎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“每周一歌”同时在课堂里唱响。有的学生问:“老师怎么会唱这么多歌儿?”我让他看看手里的《歌曲》和《儿童音乐》杂志。
我上唱歌课,每节都从“范唱”开始,弹着琴,声情并茂地演唱新歌,让学生们先受感染,然后再饶有兴趣地学唱。
1957年,《吉林教育》发表我写的《谈唱歌课的范唱》,编辑部在一个硬皮大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了评语,盖了章,作为稿酬,寄到县文教科。主管教育的副科长大喜过望,专程到学校来,激动地抚着我肩膀,说:“6年前,我大着胆子破格让你考试,录取了你,本指望你能在一个村小学教唱歌就行了,没曾想,你还在全省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!”
32年以后,文化和教育系统分开,我出任文化局副局长,那位副科长到文化系统的电影院当经理。他动员职工们钻研业务,召开职工大会,让我去参加,为他的讲话提供“鲜活的物证”。
退休以后,我买了钢琴和教材,从指法练习开始,艰难地纠正几十年来自悟出来的错误弹法。
琴声在家里常年回响,4代人快乐地弹唱,其乐融融。
琴声把朋友圈也变成乐园。教过的学生们来,一起弹唱记忆中的歌曲,感受当年音乐课堂的温馨,重叙师生情谊。有的好友带着二胡、葫芦丝和阮琴,尽兴地弹唱,抒发美好的心情,凝聚欢乐的时光。有的好友居住在国外,平时在网上交流曲目,一旦回来欢聚,就要争分夺秒地一起弹唱,录音,录像,凝结非常宝贵的历史时刻。
我的琴声和社会生活紧密相连。纪念敦化建市30周年时,词曲作家们和文联领导来,弹琴试唱创作的歌曲;纪念抗日英雄陈翰章诞辰100周年时,红歌艺术团用我创作的《英雄之乡》做主题曲,排演情景剧,30多人齐聚我家,热闹地学唱,排练。
85岁的春节,我依然在琴声中度过。老家威虎岭创建森林公园,我欣喜地谱写园歌,弹琴凝聚旋律,为演唱者试唱伴奏。脑海里巍峨俊秀的大山、莽莽苍苍的林木、馥郁醉人的花香和婉转悦耳的鸟语,都栩栩如生,奔腾翻涌,通过还不笨拙的手指,流淌到琴键上,化作音符,凝聚在谱纸上,飘散在客厅里,刻录到设备上,扩散到广阔的空间,去丰富绚丽多彩的新生活。
作者简介
刘野,1936年生于敦化,曾获吉林省建国十周年文学作品奖,延边州金达莱文艺奖,倡建了吉林省第一个县级文联——敦化县文联,是中国作家协会吉林分会、延边分会会员,理事,曾任文化局副局长等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