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曹保明百日百书展介】(78)

【开篇语】

曹保明系人类著名文化学家、民族史口述文化学家（冯骥才语）、我国东北地域著名文化学家、吉林省文联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、吉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组组长、东北地域文化研究院院长、吉林艺术学院硕士生导师。

为庆祝建国70周年，中国观网开启《曹保明百日百书展介》，我们将以曹保明100部作品纪念他与祖国同生、同步、同行的70年……

《没有墓碑的女人》

北京西苑出版社

2004年1月版

王善民 杨宪金主编

【小编絮语】

带上你的书 跟着你同行 

他为那些女人立了碑

他决定向北，一直向北，去漠河。那里曾经是明清以来官办的最大金矿，朝廷为了驱逐越江来偷朱沙金、侵占我国领土的俄国人，为了稳住内地的淘金汉，在此开办妓院，招来内地妓女在此谋生。谁知这些淘金汉与妓女间会有多少世人难以知晓悲惨的爱恨情仇，这是一个正常生活中触碰不到的悲伤故事。在离谟河金矿“金沟”中心20多里远的一个叫“八垒房”的地方，有200多座妓女的坟墓。由于她们的卑微身份，坟地里没有墓碑。

得知消息的曹保明，被震惊了，决定去寻找这些坟墓。

别人“十一”休假，他倒换三次列车去漠河。风尘仆仆地赶到金矿，杳无人影，幸亏遇到一个开车送酱油的小伙，他好说歹说，矿长又来劝说、人家才不情愿地送他去坟地。30多里地，折腾到那里，天已擦黑。坟地在老林子里，小伙说啥也不进去，曹老师只身进入，看到许多黑黢黢的棺材，一只突然惊起的大鸟，将曹老师吓得“妈呀”地大叫一声，跌坐在地……

这是多么惊秫的一幕，没有对挖掘历史的痴迷，谁会冒着这样的恐惧去坟地踏查呢？可以进山，可以涉水，可以与野兽周旋，可以住地窨子，可哪个人会去坟圈子，那种阴森森的晦气足以让所有人望而却步。

我不能不被曹老师的故事打动，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类文化发掘者，在他的笔下怎能不诞生鲜活、生动、令人动容的故事呢？他是在用心、用执着、用无畏、用生命去探索追寻啊。

他找到了那些坟、挖掘出那些血泪斑斑的故事。妓女也是人，也有爱，原本也有家，也有追求生活的权利，可无情、冷漠的现实，剥夺了她们正常的生活。妓女的白天是从夜里开始，那些良家女孩、女人为生活所迫，在这个金矿的人间地狱里，经历着雏儿阶段、青倌阶段、红倌阶段、人老珠黄阶段。她们的身份：自由身、半自由身、不自由身。

她们在黑暗和恐怖中生活，每个妓女都逃不了的一劫，是喝“大败汤”。

那是一种避孕措施。大败汤是由五毒熬成：蟾蜍、蜘蛛、蛐蜒、蜈蚣、蝎子，每个妓院都会有专门熬制大败汤的暗室。为了使这个毒水不至于毒死妓女，要在毒汤里放入“轻粉”（一种中药）使其变味，将“大豆”碾成粉，撒入汤中，使其变成糊糊。鸨母在女孩13、14岁初潮时就逼她们喝这种汤。喝此汤前先将汤在夜外的冷霜中浸凉，女孩刚从被窝起来就要空腹喝下去。原因是初潮最怕“凉毒”，初饮此汤，女孩肚子痛得可地打滚，三日起不了床，从此闭经无红，于是终生死经，再也不能生育了。如果一次不成功，就要继续喝到经血全无为止。

朦胧的黑暗中，这片没人可怜、没人祭奠的妓女坟地里等候到一位人类文化的挖掘者，从此这些被生活逼迫、身不由己、或被拐卖到这里的妓女们的凄凉遭遇和身世在曹保明的笔下复活了。曹保明的这部《没有墓碑的女人》，为这些可怜的女人抱不平，为她们悲愤地吊唁，为她们立了一块碑石，让人们从字里行间窥视到中华民族历史上的一个黑暗悲凉的角落。

（张彬彬）

【一书一记忆】

东北的淘金文化，有着久远的历史，从上个世纪开始，这也是我重点要抢救、挖掘的内容。今天回忆起来，有许多难忘的记忆呀。

首先，这些淘金之地，都是在一些非常偏僻的山沟、山谷、河滩一带。要想了解到淘金文化，必须得走到那些荒僻的地方去。记得当年，我为了挖掘淘金文化的素材，查阅了大量资料，得知东北的有名的金矿一个是吉林的桦甸，一个就是黑龙江的漠河。在清代的末期，朝廷组织了大量的淘金汉在此劳作，也为了巩固我国东北的北部边疆不被俄国人侵略。为此，朝廷曾经从中原组织了200多名妓女，送到黑龙江的漠河，这样，她们与淘金汉之间就有了许多传奇的故事。要了解淘金的文化，不去漠河就不能了解她们和他们。

那是一个“十一”小长假，我只身一人从长春出发，先乘车到哈尔滨，再从哈尔滨乘车到加格达奇，然后再从加格达奇到漠河。经过整整一宿的长途跋涉，到达的时候已经是10月1日的中午了。当时人家矿上已经全都放假，但我又不能错过这个时间，我就去找矿长，我把我的情况说明了，矿长说那怎么办呢，现在都放假了，谁能领你到那个地方去呢？这么说着话，突然有一个拖拉机突突突突的响声传来，原来是给矿上送酱油的一个小车开过来，“我给你安排！”矿长对那小孩说：“送酱油的，你送这位记者去踏查。”

当时，是国庆节，谁愿意去坟地啊，那个小孩儿很不情愿。我讲了漠河的久远的历史之后，他勉强地答应了，再加上矿长也让他拉我去。

我们的车从矿场部到达巴垒房（古代的妓女坟地），距离有30多里地，车到的时候，天已经渐渐暗起来。我让他跟我进去，他说你自己去吧，我修车。

我进了老林一看，那是一个大坟地，许多大棺材就摆在那里。我多少有些害怕，但一想如果不去的话不是白来了吗？于是我就壮着胆子往前走。谁知就在这时，突然，棺材后面站起一个抖动着黑衣服，我吓得妈呀地叫了一声，坐在了地上……

等我清醒过来后，才知道，那是一只大鸟，因为我的脚步惊动了它，它飞起来，潇洒地飞走了。我却吓得满身冷汗。

后来，我穿过那些大棺材，来到古代妓女的坟地拍照，接着就回来了。

想起为了探讨这些淘金的故事和文化，我经历了很多奇特的事情啊，不过不管如何，我的东北淘金文化以及这一部《没有墓碑的女人》，总算写成，并已经在国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《没有墓碑的女人》出版之后，在北京召开的新闻出版发布会，国家新闻出版局还专门请我到现场，讲述了我是如何采集东北地域文化和民俗文化的。

其实，这里都有我艰辛的历程啊，而这些历程，也像书一样，形成了一种精神的财富，我的这些作品著作和背后的故事，都将给人带来一些生动的记忆，而这些记忆，也是我生命的记忆。

（曹保明）